过去，好莱坞大片似乎总能与奥斯卡奖项挂钩，但如今，一股新的浪潮正在席卷而来。2025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肖恩·贝克执导的独立电影《阿诺拉》斩获五项大奖，这似乎宣告着一个时代的到来：独立电影不再是陪衬，而是成为了奥斯卡的主角。

曾经的奥斯卡：大制作与社会议题

回想过去，奥斯卡获奖影片往往是斥巨资打造的“高档”作品，或是深刻探讨社会议题的佳作。《国王的演讲》、《为奴十二年》、《鸟人》、《绿皮书》等影片，要么是制作精良的精品，要么触及了观众真心关切或至少声称关切的社会问题。甚至像《艺术家》这样的“小惊喜”最终获奖，也并非毫无道理：好莱坞向来喜欢自我致敬，一部致敬默片时代的电影自然能赢得学院的青睐。

变革的开端：独立电影崭露头角

然而，时代在悄然改变。在学院眼中，巴里·杰金斯的《月光男孩》等小成本、高风险的独立电影开始超越那些耗资巨大、场面宏大的大制作电影。“奥斯卡太白”运动后，学院的构成也发生了变化。近五年来，最佳影片的得主——《寄生虫》（同时获得了最佳国际影片奖）、《无依之地》、《健听女孩》、《瞬息全宇宙》——均来自意想不到的非美国大型电影公司。甚至去年的最佳影片《奥本海默》，也与其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的策略息息相关。他对华纳兄弟公司此前为《信条》提供的条款不满，巧妙地控制了制作成本（低于1亿美元，对于一部如此规模的电影而言并不算多），并与环球影业协商了一个相对宽松的院线发行窗口。换句话说，他再次像独立电影制作人一样思考，这似乎成为了如今电影制作人掌握艺术自主权的必要条件。

独立电影的崛起：不可逆转的趋势

最近的奥斯卡竞争，尤其是贝克的《阿诺拉》的获奖，进一步巩固了这一趋势。我们甚至不能简单地称之为独立电影的崛起，因为这种趋势已经在酝酿多年。疫情期间，以及疫情之后，这种趋势愈发明显。如今，由环球、派拉蒙、华纳兄弟、迪士尼或索尼这五大电影公司投资发行的电影赢得奥斯卡奖，反而成为了一种罕见现象。

背后的原因：商业利益至上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显而易见：贪婪。我们都知道，好莱坞的首要目标始终是赚钱。尽管如此，制片公司仍然热衷于投资那些有望获奖的“奥斯卡诱饵”电影，因为这些电影被认为体现了他们自身的道德价值观，以及他们对工艺和传统的奉献。奖项被视为这些电影公司所制作或自认为制作的卓越艺术成就的回报。

但现在，大型制片公司普遍专注于利润——无论是点播利润还是包含草率院线发行的混合模式——独立电影或像A24这样的小型制片公司正在形成我们所认为的“奥斯卡级别”电影的主体。在奥斯卡颁奖之夜，贝克表达了对他的小电影能够与花费数百万美元的电影相提并论的感激之情，他所言非虚。但在目前的格局下，像他的电影这样的电影比《魔法坏女巫》更有机会赢得最佳影片奖。《魔法坏女巫》当然是票房更高的热门电影。但贝克只是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制作电影——以微薄的预算，这是他通常的工作方式——无意中提供了一些感觉新鲜和吸引人的东西：一部关于一个来自布莱顿海滩的非常可爱的年轻女子，只是想以她所知道的任何方式找到幸福的浪漫、破碎的童话喜剧，而不是一部过度烹饪的音乐剧，简而言之，它太长了，而且在各个方面都过于努力。

独立电影的优势：创新与真诚

你可以同时喜欢《魔法坏女巫》和《阿诺拉》。但其中一部电影代表了一种效果不如以往的公式。如果这些相对较新的工作室-流媒体混合体的负责人更关心赚钱而不是赢得奖项，那么情况似乎就是这样，他们肯定会如愿以偿。如果他们关心奥斯卡胜利，那么规模较小的独立电影制作人将是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布雷迪·科贝特的《粗野主义者》获得了最佳原创配乐和最佳摄影奖，其主演阿德里安·布罗迪获得了最佳男主角奖。科贝特主要在匈牙利拍摄了这部电影，只花费了1000万美元，对于一部雄心勃勃的史诗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类似的足智多谋似乎是今年大多数奥斯卡获奖者和竞争者的关键：杰西·艾森伯格以老式的独立方式廉价地制作了他谦虚但感人的戏剧《真实的痛苦》（基兰·卡尔金凭借该片获得了最佳男配角奖）；在圣丹斯首映后被探照灯影业收购。拉脱维亚电影制作人金茨·兹尔巴洛迪斯完全使用开源软件制作了他华丽的动画环保寓言《流动》——这是第一部在奥斯卡动画类别中获奖的独立动画长片。你不可能比这更不像皮克斯了。

争议与启示：奥斯卡之外的故事

也许这些电影中的一些电影给我们带来了比电影院里更好的电影院外体验。雅克·欧迪亚大胆但有争议的音乐剧《艾米莉亚·佩雷斯》由网飞发行，在其中一位明星卡拉·索菲亚·加斯科被曝光在社交媒体上有种族主义言论后，其奥斯卡机会直线下降。（即便如此，她的共同主演佐伊·索尔达娜获得了最佳女配角奖。）法国电影制作人科拉莉·法尔热有些漫无目的的身体恐怖电影《物质》只获得了一个奖项，即最佳化妆和发型设计。但它确实给了我们近期颁奖典礼历史上最好的赛前跑步之一：尽管黛米·摩尔没有赢得她获得提名的最佳女主角奖，但她在接受金球奖和美国演员工会奖时发表的演讲中表现出的真诚温暖使她成为那种你想支持的竞争者。

这正是大型制片公司无法购买的——而且无论如何也不再关心的东西。也许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发展，以拯救我们一直以来所知的电影理念。贝克在接受最佳导演奖的演讲时指出，所有电影院，特别是那些独立拥有的电影院，都在苦苦挣扎。“如果我们不扭转这一趋势，我们将失去我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他继续说道。“这是我的战斗口号。电影制作人，继续为大银幕制作电影。我知道我会的。”

重塑好莱坞：独立电影的新时代

贝克的《阿诺拉》的胜利更加甜蜜，因为考虑到他曾经用iPhone拍摄了一部精彩的电影，2015年的《橘色》。他是行走的、会说话的可能性化身。与此同时，是流媒体集团正在侵蚀好莱坞的遗产，而更年轻、更有足智多谋的电影制作人正在努力保持其活力，有时甚至以牺牲自己的利益为代价。也许，至少奥斯卡越来越多地为想要关心电影的观众/消费者提供了一个路线图——他们希望尽可能多地在大银幕上观看电影，即使在该国许多地方，他们可能需要行驶100英里（或更多）才能做到这一点。即使在那时，当在大银幕上观看电影根本不可能时，也许听说和阅读一部电影——在你有机会在家观看它之前有一些期待的感觉——仍然意味着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关心艺术性？也许重点是，如果我们确实关心，我们需要稍微努力去寻找它，即使这仅仅意味着等待一部电影来到最近的银幕，无论那可能在哪里。无论如何，现在是时候承认独立制作或规模较小的电影并不是在奖项角逐中占据上风；它们是比赛场地，是我们所说的好莱坞的新版本，即使它们不一定来自传统的好莱坞工作室路径。这是一件好事，是唯一能推动电影走向未来的事情。忘记贪婪的流媒体：将电影制作的工作留给关心的人，留给像科贝特和艾森伯格、法尔热和兹尔巴洛迪斯这样的人。至于贝克：据《纽约时报》记者凯尔·布坎南称，他参加自己的庆祝奥斯卡派对迟到了。他先回家遛狗了。这就是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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